《紅樓夢》中金陵十二钗判詞是曆來紅學研究者的重中之重,這些詩句暗含了每位女子的最終結局,但其中也存在很多疑問,比如我們今天要探讨的這個問題:王熙鳳判詞中的冰山指的是什麼?
第五回“開生面夢演紅樓夢”中,賈寶玉誤入太虛幻境,看到了金陵十二钗諸位女子的判冊,其中王熙鳳的判詞是這般描寫的:
後面便是一片冰山上,有一隻雌鳳。其判曰:凡鳥偏從末世來,都知愛慕此身才。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第五回
王熙鳳的判冊上,有一幅雌鳳落在冰山上的圖畫,雌鳳自然指的是王熙鳳,那麼冰山指的是什麼?
細細探究下來,王熙鳳的判詞似乎跟元妃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筆者認為,這座冰山指的就是元妃這座靠山。從《紅樓夢》伊始,賈家便開始呈現出衰敗之象,賈家在政治、經濟、人才等等方面均出現了問題,逐漸被封建貴族圈邊緣化,直到元春在宮中被封為賢德妃,賈家才再次呈現出烈火烹油,繁華着錦的景象,但也是隻是回光返照,瞬息的繁華而已,所以元妃就像是一座冰山,看似堅固,實則脆弱無比,太陽一出來就化了。
這個猜測在《紅樓夢》中是否有例證可以證明呢?
答案是有的。在《紅樓夢》中,曹公曾多次将元妃比作是楊貴妃,比如第三十回“寶钗借扇機帶雙敲”中,薛寶钗就曾怼賈寶玉說“我到像楊妃,隻是沒一個好哥哥、好兄弟可以作得楊國忠的”,寶钗言外之意乃是告訴寶玉聽:你姐姐元春是楊貴妃,你是楊國忠。雖是寶钗氣惱之下的憤懑之語,但卻為元春之死埋下了伏筆。
冰山與楊貴妃聯系起來,就構成了《資治通鑒》中的一個故事:
“或勸陝郡進士張彖谒國忠,曰:‘見之,富貴立可圖。’彖曰:‘君輩倚楊右相如泰山,吾以為冰山耳!若皎日既出,君輩得無失所恃乎?’”
故事講的是唐朝有個叫張彖的人,他身有才華卻沒有機會做官,于是就有人勸他去找楊國忠,這樣就能馬上做官發财,但是張彖拒絕了,他說:“你們都覺得楊國忠像泰山那般可靠,但我看來,他隻是一座冰山,太陽一出來,這座山就會化掉。”
所以曹雪芹對王熙鳳、元妃形象的設定,應該借鑒了這個故事,元妃是一座冰山,王熙鳳是一隻雌鳳,當冰山一化,鳳凰也将無處可栖!同時這也暗示了元妃最終的結局應該像楊貴妃那般,死于政治鬥争中,而不是像程高本那般,認為元妃死于痰疾。
除此之外,《紅樓夢》中還有一物将元妃和王熙鳳聯系起來,那就是爆竹!
可還記得第二十二回“制燈謎賈政悲谶語”,元妃所作的燈謎:能使妖魔膽盡催,身如束帛氣如雷,一聲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這個謎底的答案就是爆竹,而到了第五十四回,在榮國府的元宵宴會上,王熙鳳也講了一個聾子放爆竹的笑話,惹得賈母等人大笑不止,王熙鳳臨了說了句:“咱們也該聾子放炮仗——散了罷!”
如此看來,元妃與王熙鳳的命運似乎一直都是緊密相連的,因為有元妃的依靠,賈府在政治地位方面尚能自保,王熙鳳也能順利管理賈家,但是元妃這座冰山一化,王熙鳳這隻雌鳳隻能無處可依。賈府上下諸人,真的像王熙鳳口中的那個炮仗一樣,隻能落了個樹倒猢狲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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