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從意大利度假回來,我就甯願每天坐在街角的咖啡座上發呆曬太陽,看着街道上的行人在我面前來來往往,我思維停滞,大腦空空。
休假之後我不能工作
确切一點兒說,不是不能工作,而是不願工作了。
曬了太陽我就回家倒頭大睡。直睡得頭昏腦漲,最恐怖的時候,我能連續睡上40個小時,頭疼得不行,我發個短信問一位中醫朋友:如果睡得太多會怎麼樣?她回複我:氣虛!我想,氣虛,沒什麼大不了,倒頭繼續痛苦地睡。隻要是不工作怎樣都行。
度假前我還一切正常,躊躇滿志打算回來後大幹一場折騰出點名堂來呢。
為什麼不想工作?因為這個問題我在嚴重嗜睡了一段時間後,開始嚴重失眠,整夜睜着眼睛找答案,想得太痛苦了就推醒熟睡的老公,問他:我為什麼不願意工作了?老公也很痛苦,因為他朝九晚五馬不停蹄,晚上睡覺相當于大補,他直挺挺地坐起來一腔怒火大喊:你乍屍啊?!有病!然後倒下繼續打着響亮的呼噜,扔下我一個人在黑夜裡孤獨地看着自己的問題。
我找不到答案。我沒有可能厭倦工作呀,我任職于一家頗具影響力的傳媒公司。同時還兼着給兩份報紙寫專欄。
就在度假前一天老闆和我談話,公司新購買了一個節目在國内的版權,年底開播,我将負責這個節目的策劃 。
“好好休個假。回來就得忙活了。”
那時我的腦子還像是抹了潤滑劑,一個接一個的創意,多得如飄過的雲彩。
我不是一個不懂得珍惜的人。況且得到這個機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為此付出過很多很多努力。
我和工作之間就像一段绯恻的男女關系,某一段時間它簡直令我失魂落魄。
我從小的夢想是當作家,認為如果能把自己寫的字印在紙上,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比較大多數愛做夢的人,我目前的狀況距離幸福不太遠。
何況我本來不具備什麼天賦,上學時作文得到最多的評語是問句——“是真的嗎?”等到老師終于不耐煩的時候,評語簡化成作文紙上畫得大大的“?!”這直接影響了我不能成為一名專業人士,我永遠也不能像中文系畢業生那樣把一句話分析成主謂賓定狀補。
但我仍然努力将一句話說得有趣,如果不是這樣死氣白賴,我會安安穩穩地坐在朝九晚五,閉着眼睛也能算出自己5年10年20年甚至一生的坐位上,遵紀守法,最終成為一名老會計。
我削尖了腦袋,才終于鑽進這個講究創意的隊伍。在這之前,我之所以任勞任怨地在原來的崗位上幹了5年既瑣碎又雷同的工作,就是因為這是一家出版社,空氣中文字和文人的味道沖淡了我對鉛字的敬畏,我壯了膽子不斷地寫。
終于,我的文字不斷地在報刊雜志上變成鉛字。我辭了原來的工作,成了一名職業寫手,靠創意吃飯的人。
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别人是否能理解, 對我來說它就是樹上高高結着的那個散發着香味的紅蘋果,我想了很多年。開始我望塵莫及,後來我會跳了,可是我還是夠不到,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自己終于長高了,踮着腳尖使勁夠呀夠,才終于摘到了這個紅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