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一位女作家來到社裡談出書事宜，辦公室就我們倆人，出于起碼的禮貌，交談時眼光要盡量對準對方，隻是來者的低胸裝，之低，我作為正常男人無論怎麼小心，眼光都會不由自主陷入世界上最柔軟的、男人最無奈的一種溝裡面去。最基本的禮貌眼光，怕是難以擺脫人們對我作為好色之徒的定位。

　　為了避嫌，為了談話的正常進行，我不得不一邊貌似無意中閑翻雜志，一邊故作輕松地談她那本充滿溫柔陷阱的小說。要命的是，我手中的雜志正是本社出版的《環球銀幕》，一排排好萊塢肉體森林映入眼簾，從剛剛發育成熟的林賽R26;羅翰，到徐娘半老的莎朗R26;斯通，一個賽一個地把領口放低;隻得再翻旁邊一本《大衆電影》，紅地毯，走秀，V型露背裝，美腿——嗯？咱們的鞏美人胸前怎麼挂着開裆褲？——哦，原來又是一襲新花樣的挖空低胸裝，白花花的一片不是嬰兒肥碩的屁股，确是美人呼之欲出的碩大胸部。

　　徹底暈倒。最後，我不得不使出殺手锏，連續抽了三支煙，一來煙霧缭繞使女作家不至于過于眩目，二來靓女不想抽二手煙，隻得迅速結束談話告辭而去。

　　現代女人總喜歡炫胸，逼着男人看

　　時間剛剛進入初夏，女人們都在紛紛解放自己，束縛身體的衣服從兩頭往中間縮水，有的女孩甚至連中間一截也不要了，形狀各異的肚臍眼兒就在大街小巷赫然遊走。不知道低胸裝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中國出現的，以緻現在如此流行。張藝謀先生的《滿城盡帶黃金甲》是否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不得而知。我奶奶要是活到現在，她就更不敢出門了，十幾年前她老人家看見女孩子塗口紅，就心驚肉跳，“嘴抹得跟吃死孩子似的”，要是看到今天這樣，她又會說，“那奶子露的，不得饞死孩子”，奶奶被時代抛棄了，她不明白現代女人的胸和孩子的關系不大了，倒是和男人有很大關系，看問題不能老以孩子為中心。

　　中國男人有時候真的很無奈的，不是他想看，而是他的眼光沒處擱，少年時代沒能像西方男孩那樣對女人的胸部熟視無睹，成年後，突然趕上了這麼一個坦胸露乳的寬廣世界，眼睛有時候找個安全的地方看看還真是不容易。男人對女人盯上一秒兩秒可能不算性騷擾，但，要是盯上三秒四秒、十秒八秒呢？盯長了有騷擾的嫌疑，盯短了這邊一眼那邊一眼更有嫌疑。女人向男人暴露一分兩分也無傷大雅，要是暴露三分四分呢？暴露少了沒人看就說男人想得多了，暴露多了不敢看就說男人太虛僞了。有些東西永遠不能量化，多與少、長與短都不能說明什麼，比如道德，男人光膀子走在大街上固然是不文明，女孩子開會時着小背心穿拖鞋算不算不道德？現在人們多指責前者，而欣賞後者。也許男女在很多問題上永遠不能平等，就穿衣而言，總存在觀看與被觀看的差異。

　　為什麼現在某些中國女人，如此炫耀和在乎自己的胸部呢？比如記者恭維網絡紅人竹影青瞳：你的文字很飽滿啊？她随即回道：我的乳房比我的文字更飽滿。比如林志玲，人家一說她隆過胸，她就用那種嗲語溫柔捍衛天然乳房：沒有的啦，人家天生就是醬紫滴！

　　舊社會女人總是保守的

　　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不明白女人變得更快。萬惡的舊社會把中國女人的胸縛得平平的，腳裹得緊緊的，解放後廣大勞動婦女腳闆硬了，胸挺起來了，不過還沒到炫耀的份上，終于，開放了，跟世界接軌了，腳後跟高了，胸也抖起來了——前後不過三四代人的事兒。如今，不管大小，不管有沒有溝，甚至不管老幼，大街上總能讓你感到絲絲好萊塢肉林風光，總能讓男人不經意間就看到大自然中的最溫暖的果實，最柔軟的峰和最迷人的溝。

　　男人們的眼光真的那麼在乎女人的胸部嗎？也許，我想那應該是嬰兒時期吧，國人确切地稱之為“乳房”，奶水之房乃乳汁之屋，那是看到了它實用的本質：哺乳和母性。中國古代的文學藝術很少對乳房的觀賞性作出贊美，比如作為文學源頭的《詩經》就找不到一首，經文典籍更是不見其蹤。這和西方社會視作同時具有激發情欲的功能不同，古希臘神話中有阿耳忒彌斯号稱“百乳之神”，很多詩文都在贊頌乳房之美，甚至連《詩經》中的《詩篇》和《雅歌》也多處描寫乳房。中國文化沒有特别關注作為欲望對象的女性乳房，中國人向來不公開欣賞女人的胸部，雖然它們對中國男人同樣具有特殊的吸引力和殺傷力，從曆史傳統看，中國女人似乎不必袒露幾分，不必顯示有溝。即便是最嬌貴的男人，小時候可以吃奶到六歲，長大後也不能在公共場合看到很多他小時夢寐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