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和我以前遇到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他不性感,也不張揚,可我倆在一起,他卻仿佛有種魔力深深吸引着我。我喜歡聽他夾生的普通話,喜歡他小嘴巴裡進出的字字珠玑。
他是某報副刊編輯,我是他的一個作者。
我們在一起談文學,聊音樂,話題包羅萬象。看得出,大黑有些喜歡我,和大黑在一起,我也覺得日子過得挺充實。隻是,和他認識都快兩個月了,我們居然連擁抱都沒有過,這不符合我結識男人的風格。後來,我倆逛街的時候,越是人多,我越往他身上靠,他像個害羞的小男生一樣,臉黑紅黑紅的,笑得我簡直暈菜。我曾主動提出去大黑的住處看看,大黑卻婉言謝絕,他說還不是時候。我不知道他說的是時候要等到什麼時候。我隻是想,我足夠美麗,足夠大方,難道還不夠讓他意亂情迷?我早已不拿跟男人做愛當回事,更不覺得跟不同的男人做愛叫濫情。當然,我剛上大學時不是這樣的,這一切都是因為S。
S是我的外教老師,32歲,單身,是個金發碧眼的大帥哥。當時我們外院的女孩都把跟外教走得近當成一種榮耀,仿佛那樣一條腿就已經踏向了國外。
S在一次舞會上主動邀請我,在我“成功”踩了他幾次腳後,他非但沒惱,反倒耐心教我。後來,我倆便在一起了。S把我從一個女孩變成了一個女人,也把我教成了一個視貞潔如糞土的“性解放”擁護者。後來,是我主動離開S的,因為在他的宿舍裡,我撞到了另一個女生。短暫的傷痛後,我很快便釋然了,正像S說的,男女之間不就那麼回事嘛。我的外形足夠吸引異性的眼球,何必賴在S一個人懷裡!
離開了S這條河,我很快便赢得了一片海,隻是在S的河裡,我蕩起的是漣漪,可周旋在那片海裡,我的心連波瀾都沒有了,我變成了一個隻要性不要愛的人。
春天來了,我像個冬眠的動物終于蘇醒了,決定出去工作。很快,我便在一家大公司謀得了一個不錯的職位。喜不自禁的我打了大黑的呼機,說請他吃飯。那天,我故意喝了不少酒,從黃昏直到深夜,出來的時候,我靠在大黑身上半醉半醒地說:“我去你那裡過夜行嗎?”
我的身子像一條綿軟的蛇纏着大黑,從路上一直纏到他家。那是我第一次去大黑的家,一處破舊的筒子樓。進了家門,大黑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得以釋放,他嘴裡呼出的灼熱頓時讓我熱血沸騰,我在期待一個全新的夜晚。大黑的喘氣聲漸漸弱了:“我珍惜你,不到結婚,我是不會和你那樣的。”“虧你還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都什麼年代了,還把男女之間的事看得這麼重。在我看來,性是和握手接吻一樣平常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啊!”“你說的是酒話,還是實話?”大黑将信将疑地問我。“當然是實話。”“你,你,你現在就給我出去。”大黑臉上青筋畢現,怒吼般說道。我氣呼呼起身要走,大黑卻攔住了我,帶着點傷感的口吻說:“你這樣深更半夜到哪裡去呢?”
那天,我倆在對待性的态度上有了一番激烈的争吵,我把S灌輸給我的性觀念說給大黑,大黑卻三言兩語把我駁得面紅耳赤:“沒錯,我是接受過高等教育,可這和我骨子裡的傳統并不矛盾。我媽曾說過,男女之間的事,兩個人為潔,三個人就不為潔了。如果一個女孩兒和男人随随便便就上床,這和舊時代的妓女有什麼區别呢?”
“當然有區别。妓女是迫于生計,是為了錢。我不要錢,要的是享受,享受你懂嗎?我要享受不同男人帶給我的性愛樂趣。”
那天,大黑最後用近乎哀求的口吻對我說,隻要我答應跟他在一起後不再跟别的男人有瓜葛,他決定不計前嫌,好好愛我一輩子。大黑的話讓我的心稍稍動了一下,我卻并未表示什麼。
日子周而複始地行進着,周末閑暇的時候,我照樣去泡吧,去不同的男人家裡過夜,然後獨自回家。大黑似乎成了一處與我無關的風景,漸漸被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