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貴跟我說,那女人懷了他的孩子,他原本隻想等她把孩子生下,給她一筆錢,就把孩子抱回來給我養的。可是,現在那女人不同意了,那女人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脾氣也一天比一天大,他覺得很累,也有點後悔,可是已經這樣了,他沒辦法,然後,他就什麼都不再說了。
這就是男人,你要他擔事兒的時候,遠遠比不上他在外面惹事兒的時候來得痛快。秋貴就是最好的例子。
怎麼辦呢?我也在想,可想着想着,就把這十幾二十年的事都想起來了,我這心堵得這個悶,一點縫兒都沒有了。當年,我跟着秋貴的時候,他可完全不是現在這樣的。
那年,我23,秋貴25,他到他親戚家玩,他親戚家就是我家鄰居,正趕上我媽過去串門兒,看着秋貴幫着親戚大娘挑水,我媽就覺得這小夥子挺仁義、挺孝心的,再說秋貴那時候是小夥兒,長得也帶勁兒,不胖不瘦結結實實一大個兒,我媽一眼就相中了。我和秋貴就這樣在兩家老人的牽線下,處起了對象。
半年,我們就結婚了。我們倆那時還都有班兒上,物質上雖不是很富足,可秋貴也沒讓我吃一點苦,我也過得很知足,我們之間唯一的缺憾是,我們沒有孩子。開始時,我和秋貴都沒當回事,覺得年輕,也不着急,就想順其自然。第二年時,我懷孕了,因為說,懷孕不超過三個月時,最好先不張揚,我正沉浸在做媽媽的幸福中,一次工作中的意外,我流産了。
從那時開始,懷孕、流産對我來說就像一場夢魇,我總是好不容易養好身體懷上,又處處小心翼翼,可最後還是逃脫不了流産的厄運。這樣的事情以後又發生了三次,醫生診斷我是習慣性流産。為了治這個病,那幾年,我和秋貴幾乎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走遍了北京、上海的大醫院,中醫、西醫都看了,還是沒有好轉。
一晃,我和秋貴就三十多了,雖然還是很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可我們卻沒有那個精力再去折騰了。而且,那時候,秋貴也已經從單位出來,下海單幹了。那幾年,正是他事業的上升期,他每天都有應酬,總是喝得爛醉才回來,不戒煙不戒酒,我們年紀又都很大了,即使要上孩子,這孩子的質量也不會太好,所以,我們幹脆就放棄了要孩子的想法。
在這個事上,我始終覺得有點對不起秋貴家,不過好在秋貴家裡兄弟三個,他是老二,他上頭的大哥生了倆小子,他下頭的弟弟生了個女兒,家裡傳宗接代的壓力自然就轉化了,我婆婆去世得早,公公又找了後老伴,自然也不能對我這個兒媳多說什麼。隻是,我自己心裡一直覺得不舒服,每次看到秋貴看到他哥家他弟家的孩子那麼稀罕,我這心裡就更不是個味。
可是,老天可能就是這樣,總是不能什麼好事都給你一個人。就比如,秋貴對我對這個家都盡到了該盡的責任,他事業做得蒸蒸日上,業務都拓展到了省外,我也把工作辭了,安心做起了太太,想買什麼都能買,想吃什麼都能吃,再看看當年跟我一起上班的那些同事,還有我的一些同學,老公行的,跟着也行,老公不行的,再整個上學的孩子,那日子過的就别說了。
所以,比比周圍的人,我也就差一個孩子呗,這孩子出息好了,那行,父母臉上也有光,孩子要出息不好,當父母的得跟着操多少心啊。所以,沒有就沒有吧,我也想得開。
因為沒有什麼可操心的,我也就比我同齡的朋友要多出很多時間,那時起,我就學會了打麻将,也不是很大,我們有固定的牌搭子,大家的經濟狀況都差不多,這樣也能玩到一起去,有時候在牌桌上,四個女人一起八卦一些小道消息,或者比比自己的老公,再赢點小錢,時間真是刷的一下就過去了,什麼都不想。
也可能是,我就這樣忽略了秋貴,可我們一直不都這樣嗎?為什麼從前行,現在就不行了。秋貴總是有應酬,但至少他每天都回家來睡。隻是,這些年,我們彼此都有點神經衰弱,所以,早就不在一個房間睡了,所以,就連夫妻生活都省了,他難得要求一回,我能,也是成習慣了,做不做都行,隻要他回家,讓我見着就行,再說他那麼忙,也沒那個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