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對象:田芮 職業:行政人員
那天,按照田芮告訴我的地址,倒了兩趟車之後,我來到了一個小區的門前。一個清秀的女人伫立在那裡正張望着。
她看見我之後,立即迎上來,說,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是孩子學畫畫的時間突然改了,咱們可以約在一個近些的地方,大冷天的跑這麼遠,快進屋吧。
說着順手指了指她家的陽台,說,我家在二樓。透過玻璃我看到,窗台上擺着三兩盆綠色植物。
田芮的家不大,一室一廳。沒有經過刻意的裝修,卻處處體現了她的靈巧用心。所有的窗簾都是小碎花的圖案,而且是她一針一線縫制起來的。
窗下的寫字台上擺放着一棵小小的聖誕樹,彩色的燈泡一閃閃的,很有過節的氣氛。
田芮笑着說,那是女兒要我買的。買好後,她一個人裝飾了好半天。知道家裡今天要來一個阿姨,特意讓我點亮。她恨不得讓所有的人都看到她的作品。
我的視線停留在牆上一張放大的照片上,幾乎占去了三分之一的牆面。照片中,她和女兒站在盛開的迎春花叢裡,女兒正對着她的耳朵說着悄悄話。
田芮說,那是前幾年孩子的爸爸在公園照的。她非常喜歡這張照片,所以放大後挂在牆上。這張照片讓我看到了這個家庭曾經擁有的幸福時光。孩子的爸爸,應該就是田芮在電話裡說的,那個她恨不起來的男人。
人隻有經曆過了某些事情,才知道一切都是會改變的。就像我,以前從不相信我的婚姻會出問題,可問題偏偏出了。田芮從抽屜裡取出幾本相冊,她拿出其中一本,相冊表面有些地方的絨面都有些秃了。
翻開扉頁,我看到上面寫着:祝賀吳同學在演講比賽中獲得二等獎。然後田芮指着一個男孩兒對我說,他就是吳,孩子的爸爸。我看到一張年輕而英俊的臉,不知因為什麼正開懷大笑。
我和吳是大學同學,我們是大學二年級的時候開始交往的,那時他剛和一個南方女孩兒分手,心裡很痛苦。
我們倆都是班幹部,班裡好多的事情都是我們倆去辦,比如說組織個活動或是買獎品什麼的。
有時他會突然的情緒低落,我就給他講個笑話逗他開心。就這樣一來二去,他慢慢喜歡上了我。我們班的男生都很嫉妒吳,說他把班裡最漂亮的兩個女生都給“霸占”了。
接下來的大學時光是我們倆最快樂的日子。他對我非常好,我喜歡的東西,像吃的用的玩的,他都記在心裡。
我喜歡吃荔枝,他一大早就跑到早市買來洗幹淨,然後站在宿舍樓下等我。我真的是很感動。要知道,他在班裡的綽号是“睡不夠”。
大三的時候,我媽要我把他領到家來看看。說來你都不信,準女婿第一天上門見丈母娘,怎麼還不打扮一下。他可倒好,穿着一件軍黃的棉襖,上面還有一個扣子掉了,拿鐵絲擰着。我一開門看到他這副打扮,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倒是無所謂,大大方方的向我媽問好。吃飯時他的表現也不錯,他這人從來不怯場,人越多他越來勁。出門後,我問他怎麼穿成這樣就敢上我家門,他大言不慚地說,你媽看的是我的人,又不是看穿的什麼衣服。
大學畢業後,他分到一個文化單位上班,我去了一家國企做行政人員。我們倆商量着攢點錢再結婚,别給雙方家長添太多的負擔,因為我們都是家裡的老大,下面還有弟妹。
兩年後,我們舉辦了婚禮。吳一直不主張要孩子,他覺得養孩子太麻煩。後來我第二次懷孕,身體又不好,所以就留下了。
你别看他嘴上說不想要孩子,可女兒一生下來,他高興得連嘴都合不住了。連女兒拉的屎都端詳半天,說,這就是咱們孩子拉的?
吳很會教育孩子,是個合格的父親。從結婚到生孩子,他對我一直都很體貼。我單位離家遠,每天騎車上下班很累,他就把家務活全包了,從結婚到離婚,差不多十年吧,我沒有動過洗衣機,好多朋友都覺得他太慣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