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日本女人,人們就會想起這個陳腐的段子:日本的老婆,中國的廚子,法國的情人,美國的房子。
仔細分析起來,這句話更加符合西方男人的口味,發明權恐怕也非他們莫屬。對于西方男人來說,日本的老婆與法國的情人,好比日常生活的必需與錦上添花的奢侈,可以滿足不同層次的需要,前者的溫柔賢慧,與後者的熱情浪漫,正好構成互補;而對中國男子來說,情人老婆同時占有卻不大現實,法國的情人,對不起,中國的男人一般還沒有雄強自信到這種程度,至于日本的老婆,那沒問題,不但沒問題,還有多餘的價值,換句話說,日本女人除了當老婆,還可以兼作情人。
到底是同文同種的中國男人,更懂日本女人的好處,不信,請讀一讀徐志摩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沙揚娜拉》吧——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道一聲珍重,道一聲珍重,
那一聲珍重裡有蜜甜的憂愁——
沙揚娜拉!
想來真是不可思議,中國本是“三從四德”的故鄉,中國女子的溫柔絕對不摻半點假,卻從未見過哪一位現代詩人對她們作過這樣的贊美。同樣的德性,一到東瀛女子身上就魅力煥發,這是為什麼呢?
當年,腦筋保守、衛道狂熱、嗜小腳如命的辜鴻銘,娶了一個名叫吉田貞的大腳東洋婦當小妾,被她侍候得服服帖帖,一點脾氣也沒有,最後到了沒有她的調理就不能入睡的程度。按照辜老夫子的看法,日本女人身上有一種“名貴”的氣質,溫柔而勇敢,純潔而高雅,敏感而甜蜜,女人味十足;這種氣質,本為中土婦女所有,可恨的是,自宋代以後,中國的儒家變得越來越庸俗,越來越小氣,閹殺了這種可貴的品質,所以,若想尋找能夠體現中華文明的理想女子,隻有去日本。
就像辜老夫子的許多奇談怪論一樣,這種看法肯定也值得商榷。然而毋庸置疑的是,溫柔這種東西非得有天真爛漫的原始生命墊底,才能放射出迷人的魅力,否則,就像美麗的塑料花,就算再漂亮,也不能吸引人。東瀛女子身上,恰好保存了這種生命的慧根。
舉出這些,決不是有意贊美小日本,而是為自家感歎。縱觀曆史,中國女子的命運何其坎坷多蹇!先是“三從四德”,金屋藏嬌,不得越雷池半步,尤其是那慘無人道、令人匪夷所思的裹腳術,将婦女的野性和活力扼殺殆盡;後來又是另一個極端,在“男女平等”的口号下放出去與男性一起拼殺,結果弄得陰陽颠倒,雌雄莫辨。這種情形,用農家的話來說,就是“旱的時候太旱,澇的時候太澇”,完全失去了正常的天行。相比之下,日本婦女的命運就不是這樣:傳統的“三從四德”,未能真正束縛她們,中國男人嗜好的“三寸金蓮”,到了東瀛就吃不開;現代的婦女解放、男女平等的時代潮流,也沒有把她們弄得面目全非,她們始終保持着女性的天性與魅力。
當然,現實生活中日本女人的溫柔未必這樣單純,說得掃興一點,它是一種生存方式,一種生存策略,甚至是一種糖衣炮彈。然而,對于男人來說,它卻必不可少,如果沒有了它,這個世界将變得多麼乏味、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