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6天,有将近4萬人想盡辦法從上海離開了。今天伴随着“返鄉潮”,我也順利離開了上海。
之所以萌發離開的想法,是緣于5月21号我參加了對于人生具有決定性意義的一堂課,我也确立了未來的個人十年戰略。
我一直堅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這次在上海封控兩個月從最初的坦然接受到中間的焦慮不安到最後,我學到了極為珍貴的一個靜心的功夫,因此心情變得極度平和。
我終于大徹大悟,要做自己生命的主宰。與其等待解封中,面臨各種不确定性,不如主動尋求确定性的隔離,從而能夠掌握人生的主動權。這是我做出離滬的底層邏輯。
早上出門之前,我跟母親說,我這次要經曆六關才能順利離滬。母親問我有沒有把握,我随手在紙上寫下了八個字:“但行好事,莫問前程”。我叮囑母親多給我準備一些吃的,以便随時給那些需要的人員。
接下來,我分享一下自己的攻略。
01
如何出小區的門?
離滬有幾個硬性條件條件:48小時内核酸陰性證明 24小時内抗原陰性證明 或 24小時内核酸陰性證明(以采樣時間起計算);“随申碼”綠碼;符合上海屬地居委會相關防疫要求,包括但不限于報備、簽訂承諾書等。
我所在小區恰逢連續四天沒有做核酸,因此為了取得48小時核酸陰性證明,跟居委會申請到了半小時來回的出門資格。
我是21号下午五點出門的,因為兩個月沒有出門了,對于外面采樣點的設置完全不了解。所以一路打聽門衛,找到了一個采樣點,結果對方告知已經下班,我一看表是五點十六分,但對方張貼的通知裡面是五點半下班。對方回複說,他們今天的檢測标本已經被收走,即便做了檢測,今天也無法送到檢測實驗室。
我于是趕緊奔赴瑞金醫院,區别于以往就是醫院裡面隻有零零星星幾個人做檢測,而且是免費的。我很快做完檢測,當天晚上檢測結果就出來了。
返回小區的時候,按照門衛的要求,做了一次抗原檢測,我順手把照片拍下來,上傳到疫測達,又拿到了抗原檢測結果。
至此,順利離滬,還缺一樣傳說中的“離滬證明”。
如何申請離滬證明?根據政策安排,在本市有落腳點的人員,因工作、學習、考試、就醫、生活需自行前往外省市的人員,向居村委提出申請,由街鎮審核發放離滬證明;對于因學習、考試等特殊情況急需離滬的師生員工,也可向學校提出申請,由所屬學校審核發放。此外,對于企事業單位派往外省市工作的人員,向所屬單位提出申請,由有關市級或區級行業主管部門審核發放。對于零星滞留本市,需返回外省市居住地的人員,根據其在滬臨時居住地,納入屬地申請核發範圍。
我找居委會出具離滬證明,居委會答複是,需要目的地所在的地區先出具接收證明。
我是山東人,後來在安徽住了一段時間,其實我去哪裡都可以。
我先跟山東咨詢,按照那邊居委會的要求提供了一大堆資料後,居委會答複:這個還要看左右鄰居是否同意......。于是,我果斷放棄回山東的想法。
再跟安徽咨詢,那邊居委會不提供接收證明,但是給了一個很明确的說法:我們之前也有上海返鄉的,都沒有提供什麼證明,你回來就行。
于是,我仔細研究了一下政策,果然,上海政策中對于自駕返程的,有明确的離滬證明要求,對于乘坐交通工具離開的,并無強制要求,這個要看各個居委會的具體要求。
我于是放棄了離滬證明,轉而跟居委會協商,我不給你接收證明,你也不需要給我離滬證明,但是你讓我出小區就可以。
居委會負責人還是很務實地說,你要承諾解封前不能返回小區。你離開小區,可能在路上被勸返,可能進不了火車站,這個風險,你自己承擔。
我說,可以。
在遞交了承諾書後,我順利地走出了小區。
02
怎麼去車站?
我是按照步行去車站做的計劃,但前一天我出去做核酸的時候,發現共享單車還是很充足的。
同時5月22号開始,上海跨區公共交通啟動恢複,共涉及4條軌道交通線路和273條公交線路。我家附近恰好有一條線路能夠到車站附近。
去公交站台,還是能看到一些流浪的人群,我本想去送點吃的,但看着這位大哥沉浸在自己的手機世界裡,旁邊一大堆物品,還有半瓶可樂。我想,他的問題,可能不是吃飯的問題。
在等車的過程中,我發現地鐵目前的行車間隔約為20分鐘,而公交車的行車間隔約為120分鐘,幸虧我出來的正好,恰好有一班車幾分鐘就到,否則錯過一班就要等兩個小時。
我來上海這麼多年,是第一次坐公交車,出發前還特意準備了硬币。下了公交車,恰逢一位也是去安徽的哥們,我們結伴同行。
我問他有沒有離滬證明?
他說,有的。并且拿出來給我看了一下。我心裡一沉,腦子不斷想,被拒了,怎麼辦?
但是,其實也并不擔心。因此,在上海火車站附近的街道上、草叢裡,睡着一個個進不去候車廳,被酒店拒絕接待的人。
03
如何進車站?
火車站人山人海,離滬旅客從車站門口就排起了長隊。
我仔細閱讀各個指示牌,逐漸放心下來,因為并無離滬證明的要求。
果然,查驗了車票和綠碼後,我順利進站了。
進站後,我就把第二天的票退掉了。
是的,我在搶票的時候,同時買了22号和23号兩天的票,我做的最壞打算就是,萬一今天走不掉,那明天繼續走。
我最終要去安徽淮南,但是目前沒有開通上海直達淮南的高鐵,所以我到底會被隔離在合肥還是淮南呢?
帶着這樣的疑問,我開始了漫長的候車。之所以說漫長是因為我十一點就到了車站,而車票是下午四點的。足足提前了五個小時,我是一個計劃性很強的人,平時乘坐高鐵,我最多提前半小時到車站,大部分情況下是我到了車站,正好開始檢票,因為我希望多陪陪孩子,哪怕多一分鐘也行。
提前到車站的人随處可見,不僅座位都坐滿了,連牆角幾乎都坐滿了。我跟同行的安徽小夥找了一塊空地,一起坐下。他是三點的票,聊着聊着,他就睡着了。等到兩點十分,我把他叫醒,趕緊去排隊吧。我等他走了,我也去了自己的候車室,我跟他的候車室有段距離,我擔心他因為睡覺錯過等車,就一直在旁邊守着他。
我們告别之際,鄭重地握了一次手,說了一句:再見。
其實,再見面的機會不大,因為我們連微信都沒加,封控兩個月,大部分人連結識新朋友的熱情都被磨平了。
04
如何中轉站?
不久前,合肥市委書記虞愛華喊話:不管是“來的客人”,還是“返的家人”,合肥都誠摯歡迎,絕不拒之門外。
這個消息帶給我極大的信心,對客人尚且如此,何況我是安徽培養出來的,因為,我的大學和研究生都是在合肥讀的。
快要合肥站的時候,就看到站台上嚴陣以待的工作人員。
下車後,所有的上海乘客都排隊站好,然後分類處理,有些需要就地隔離的,有些是連夜轉車的,有些是第二天轉車的。不同的情況,都有妥善的應對方案。
我是馬上轉車的,于是被安排走了站内乘車快速通道。
看得出來,合肥市在整個過程中已經盡力打造閉環體系了。當然,畢竟返鄉的人數是不确定性的,最終在候車室還是會彙合在一起,很難完全規避,這個時候,每個人都要自覺。
我在候車的時候,遠遠地坐着,主動離開人群,我想一定不能辜負合肥這番心意,不能給安徽人民添亂。
我給家人報了一個平安,母親在群裡問,今晚睡在哪裡?
05
如何隔離?
在去淮南的高鐵上,淮南地區的網格員就通過手機加了我的微信。我之前在皖事通,留了自己的手機号碼和車輛信息。
路上,我看到很多返程的農民工,其中有一個人來回找座位很多次了。我站起來,咨詢之後,看了他的訂票信息,告訴他找錯車廂了。我們在第三車廂,他是在第十車廂。我帶着他一路找到座位。
他說,他有工友在車上,又找到工友确認了自己的位置。一路上我在想,這麼多勞動力離開上海,即便上海解封了,誰來建設這座城市呢?
抵達淮南,下車後,大概有四五十人從上海返程的人,一起進了隔離等候區,各個區都派了人和120的車在等候。
做完登記後,田家庵區一共有10個人,在安排車輛的時候,數來數去隻剩九個人,最後打電話才得知,有一個人自己單獨乘坐一輛車提前走了。
我們五個人上車後,司機說,這個車需要300元路費,你們每個人60元付一下。
去隔離點的路上,我們五個人擠在120的車裡,我感覺不可思議,幾年前離開這座城市去上海打拼,萬萬沒想到,回來是坐120。
車上有幾個學生議論那個提前走的人,是不是什麼特權人物。我看着這群20歲左右的年輕人,我想還是需要鼓舞一下他們。我說,沒什麼特權,隻是付出更高的代價而已,她一個人肯定付了300元,咱們多劃算。
車裡的人都笑了起來,難得的笑聲。
抵達酒店後,被告知我們需要在酒店隔離7天,居家隔離3天。不得擅自離開酒店,否則從頭開始計算,每天住宿費240元,飯費80元。
交完費,給了一包洗漱用品,我們幾個人被集中安排在一層,每個房間門口擺了一把椅子,大概是給值班人員準備的。
★
住在隔離酒店裡,我内心感受到兩個月以來久違的踏實感。我想,這并非是隔離的開始,而是意味着自由的開始。
盡管路途遙遠,生活總要重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