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覺得,女人對他越來越不滿意了。婚前,女人像小鳥,總用崇拜的眼光看他。他也信誓旦旦地許諾給女人一個幸福的未來。可幸福是什麼?當所有的甜言蜜語說完,所有浪漫的事情做完,日子就成了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了。
下了班,女人一邊做飯,一邊說:;辦公室裡的小張,今天穿了一件狐皮大皮,真風光。;飯後,男人一邊洗碗,一邊聽女人唠叨:;樓下的李科長,又升局長了。; 男人不說話,心裡有些難過。他不是不想出人頭地,他一直努力工作。他對女人有一種歉意,覺得如花似玉的妻,理應跟着自己過好生活,他許諾給女人的幸福,從來沒有實現過。
女人吃完飯,拿本雜志,進書房了。那是個冬季,外面的雪花拂過窗戶,屋裡沒有暖氣,冷得像冰窖。男人看了會兒電視,上床睡覺了。女人在書房裡搓搓手,跺跺腳,實在受不了,抱着雜志,輕手輕腳上了床。
男人已睡着,輕輕打着鼾,被女人驚醒,将自己溫暖的大腳伸過來,夾住女人冰冷的腳。他睡眼蒙眬地說:;你睡時,叫我一聲。;女人貪戀男人的溫暖,不說話,坐在被窩裡,繼續看雜志。
女人被雜志上的内容所吸引,仔細看着,男人的鼾聲漸起。不知過了多久,女人想,自己的腳,該把男人壓麻了吧,想抽回腳來,稍一動,男人的鼾聲停了,兩隻大腳繼續夾緊她,他睡眼蒙眬地說:;你睡時,叫我一聲。;女人看他一眼,不說話,繼續看書。
雜志終于翻完了,時間已晚,聽着男人均勻的鼾聲,女人打着呵欠,脫下外衣,正要躺下,忽然想起,燈還未關。燈的開關在門口,距離床三步遠,關燈就意味着要從溫暖的被窩裡出來,暴露在寒冷中。女人歎口氣,掀開被子,想抽腳下床,忽然,一隻大手拉住她,男人的鼾聲停下。男人說:;不是說了,你睡時,叫我一聲嘛。 ;說着,下了床,三下兩下跳到門口,關了燈,三下兩下又跳上床,凍得直吸氣。
一種靜靜的感動,在女人心裡漫開。男人簡單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忽然将室内所有的寒冷打破。她輕輕攬過男人的胳膊,眼淚悄悄滑下來。男人的鼾聲又起,他并不知道,他的女人,正靜靜享受着他許諾過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