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性行為方式隻要能夠給予雙方滿足,都是平等的──性行為的目的在于獲取快感,那麼快感的強烈與否是衡量行為“高低貴賤”的标準。假如有人咬定隻有異性的陰道插入式性行為才算“正常”的話,那麼我要毫不客氣地指出,同性間的口交和肛交可以使同性伴侶雙方都能夠恰到好處地體會到對方的感受,而男歡女愛中,男性無法體會女性的快感,女性也無法領略男性的快感,再多的情愛小說用再多的比喻來描寫男女間的魚水之歡,也消除不了這種性别不同造成的性心理隔閡。然而,無論從“情欲”和“性欲”的角度來看,由于同性間有着相同的生理結構,口交和肛交時的情感交流更為對等,更為切膚而貼心,相互的理解也更為深刻。
異性戀者之反感肛交,有其曆史和社會原因。一是肛交的快感來自前列腺受到的刺激,因此受插入的男性比女性更容易獲得快感。對于男性來說,肛交的快感和性傾向無關,異性戀男子也能夠感受到肛交的快感(假如克服了最初被插入的痛苦之後),但他們無法在與女性的性行為中進行這個動作(除非用手或者借助工具),況且很多男性将被插入視為男性氣概的喪失。人類曆史與社會裡積澱甚為凝厚的生殖崇拜傳統又使男女間的陰道交成為唯一“合理”的性交模式,口交和肛交等不具生育功效的性行為方式頻受诟病,甚至被寫入刑律,在一些國家和地區至今如此。可以說,反對肛交大男子主義和生殖崇拜的産物。
對同性戀的偏見(包括針對肛交的反感),是曆史條件的局限所緻,需要我們以人文和科學精神去突破,而且現在也具備了這樣的條件。在我國,綠軍裝海洋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對個人權利的尊重,已經進入立法領域,比如1997年在刑法中取消流氓罪的分類。拓展私人生活空間,也是民心所向。
很多本來不為主流的做愛方式(比如前戲和舔肛等)動作,不管是同性戀者傳給異性戀者,還是異性戀者傳給同性戀者,我看不出這番考據會有什麼結果,最多隻是出于作者的臆想而已。不過我在這裡想說明的是,既然能夠帶給人快感,而且是雙方無害自願的情況下,何樂而不為呢?再說在現代社會,洗浴條件已經大為改善,暖氣和空調也為很多家庭所擁有。在相對舒适的環境下,更有條件保持個人衛生,使性愛帶來的滿足程度更高。
當然,任何性交的危險系數都不會是零,包括男女間的陰道插入。生活中的危險不僅僅局限在性行為方面,比如生育可能導緻産婦死亡,體育運動容易使人受傷。拿相當低的風險來做為反對肛交的理由,類似于因噎廢食。況且這些風險并不是不可預防的,重要的是要性行為中做好防範措施,比如帶安全套,使用潤滑劑等,既保證安全,又能夠增強快感──這些都是值得提倡的,而呼籲拒絕肛交等于對于提倡安全性行為教育來說,是于事無補的。
◇尊重他人的生活方式
假如自己沒有做過肛交,并對此表示拒絕,或者隻是表達一種個人的偏好,這是人之權利;你也可以因為不習慣肛交而拒絕伴侶的要求;也有人因為戀人拒絕肛交而導緻性行為不和諧,從而不得不重新考慮伴侶關系,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對性行為方式的偏好中,人們盡可以自主選擇,猶如一個人吃不了辣菜,沒有必要強己所難或強人所難。然而,因為自己不習慣或者從來沒有從事過,或者無法享受這種樂趣,或者隻是出于一種本能的反感,從而認定這種行為的“不道德”,未免太過自我中心主義,這番狹隘與一些異性戀者因為自己不懷有同性戀情而對之加以反對同出一轍。
肛交的方式,是兩人之間自願的選擇,并不是“帶有強迫性的侵犯他人的生活選擇權”,誠如《為》文中所言:“人們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和審美觀念”,但也必須尊重别人的生活方式和審美觀念,而不是臆造似是而非的理論來否定令自己感到陌生或不習慣的事物。
我不是異性戀者,但我相信男歡女愛的真誠與美好;我不是女同性戀者,不會想象女同志之間的做愛細節,但我相信她們在兩相情願的魚水之歡中,其包含的感情和情欲肯定也是真誠和美好的。肛交作為男同性戀者之間進行情感交流的行為之一,何嘗不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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