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一個直男 “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他大概不會說 “又笨又呆的”。但是最新的研究發現，“笨”和“呆”的特征暗示着姑娘可能警惕性不太高，而這正是男性尋找一夜情對象時所看重的。

　　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的研究生卡麗·戈茨（Cari Goetz）及同學有一篇文章即将發表在《演化與人類行為》（ Evolution and Human Behavior ）雜志上，他們在文中提出了一項 “性利用假說”（ Sexual Exploitability Hypothesis），該假說立足于人類演化過程中男性與女性繁殖策略的差異。

　　對于我們的女性祖先來說，與一位沒有感情聯系、也無意留下來撫養後代的男性随意地發生性關系，是一次下了血本的基因賭博。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男性每個睾丸每天會生産出 8500 萬個小蝌蚪，随便用掉一點精子對他們沒有什麼大影響。戈茨團隊的假說建立在這樣一個前提之上：大腦的演化要遠遠早于 “計生用品” 的出現，女性始終對可能導緻懷孕的随意性交很敏感，她們比男性更不願深陷其中。戈茨團隊推測，任何看起來警惕性較低的女性——也就是在性方面 “可利用” 的女性——都會讓男性蠢蠢欲動。

　　這是一項頗具煽動性的假說，術語聽起來也有些刺耳。在演化心理學中，“可利用” 僅僅意味着一位女性同意或者會輕易服從與男性發生性關系，而不考慮她本人的欲望如何。根據這一定義，不管一個姑娘是主動出擊、是性工作者還是見到異性就癫狂 “花癡”，與之發生性關系都是在 “利用” 她（至少是在 “利用” 她的身體）。

　　男人：守着自己的碗，盯着别人的鍋

　　那麼戈茨的研究團隊要如何驗證他們的性利用假說呢？他們的計劃是把一群本科男生叫進實驗室，讓他們觀看一些女性的圖片，然後給這些女孩的吸引力打分。但首先，他們需要找到合适的圖片。

　　為了搞清楚在人們眼中什麼樣的女孩最容易接受異性示好、什麼樣的女孩最容易對異性的壓力和脅迫妥協，研究者們調查了大批的年輕學生（103個男生，91個女生），請他們說出一些可能暗示着女性容易接受和妥協的 “具體的動作、表情線索、身體姿勢、态度以及性格特征”。這些特性可以歸為3類：

　　穩定的心理特質，如自尊較低、智力較弱、魯莽草率等；

　　情景化的暫時表現，如疲勞、醉酒、親友不在身邊等；

　　生理上的弱勢，如身材矮小，這樣的女性容易被暴力控制。

　　另外，研究者也把 “性利用”行為定義成一個連續體，最嚴重的一端是強奸，最輕微的一端是搭讪。

　　實驗者請來大批學生描述相關特征，意在不讓研究者的主觀想法影響研究。調查結束後，研究團隊共收集到 88 項特征，在大學本科生眼中，符合這 88 項的女孩最容易得手。這些特征包括：舔咬嘴唇、回眸凝望、慵懶呆滞、醉酒、穿緊身衣、肥胖、個頭矮、不聰明、朋克氣質、愛出風頭，以及觸摸自己的胸部。

　　于是，戈茨團隊便開始在互聯網上搜索滿足這 88 項特征的女性圖片，一旦他們找到了女性舔嘴唇、參加派對、在乳暈處畫圈圈之類的圖片，就拿去給那些接受調查的學生再次确認，以保證圖片确實符合他們的描述。文中并沒有提供具體的編碼細節，我們隻好相信這些獨立的裁判們都已經盡最大努力，判斷 “愛出風頭” 和 “不聰明” 的女性看起來什麼樣了。

　　接下來是真正的測試了，76 名男性參與者以随機順序觀看這些圖片，并判斷圖片上每一位女性的整體吸引力如何，用各種方式（從引誘到暴力）“利用” 她們的難度如何，以及她們适合做短期還是長期伴侶。測試結果很複雜：

　　生理上的特征——身材嬌小還是健壯——對男性的判斷沒有明顯的影響，在參與者眼中，矮小的女性并不一定容易得手，她們可能是随意調情的對象，也可能是一生的伴侶。而心理特質和暫時表現方面的線索則會極大地影響男性的判斷。在參與者眼中，愚蠢或者是不成熟、看起來呆滞以及醉醺醺的女性更容易得手。但更重要的是，參與者也都認為，這樣的女性比那些理智聰敏的女性更加漂亮迷人。不過，當研究人員讓參與者判斷這樣的女性是否适合做長期生活伴侶時，她們外表的吸引力馬上就煙消雲散了，男性迅速切換到了用頭部思考的狀态。也就是說，這些糊塗妹子确實性感撩人，但男人們隻想和她們搞搞露水姻緣，而不願意娶回家當老婆。這其中的演化邏輯非常清楚：男人不願意自己戴綠帽子，甯願幫别人戴。

　　男性未必都好色

　　後續研究為該假說填補了更多細節。并不是所有的男性都善于發現女性的弱點，研究生戴維·劉易斯（David Lewis）就想知道，什麼樣的男性對上述 “可利用” 特征最敏感。他的研究團隊又找來了 72 名直男，讓他們觀看之前的那些圖片，并以同樣的方式給圖中女性打分。不過，這次研究者還測量了這些男性的關鍵性格特征，以及他們對随意性交的态度：“你與多少個沒有穩定戀愛關系的女性發生過性關系？” “當你接觸到與之沒有穩定戀愛的女性時，你性喚起的頻率如何？”

　　研究發現，那些性觀念開放且不具同情心的男性，對女性的 “可利用” 特征最敏感。沒有同時具備這兩個條件的男性——性觀念保守但是為人不體貼，或者性觀念開放但是憐香惜玉——即便遇到了可以揩油的好機會，也不會付諸行動。最初的 “性利用假說” 認為男性的大腦都是同一副樣子，但是這項研究則發現，男性也有不同類型的繁殖策略——換句話說，不是所有男性都好色。

　　很多人會認為 “性利用假說” 歧視女性。但我并不認為戈茨在宣揚男性沙文主義，研究者僅僅試圖揭示一種社會現象背後的原因，以更好地理解兩性關系。

　　研究的不足

　　話說回來，目前的研究還遠遠稱不上完美。我們的女性祖先不可能通過喝雞尾酒來放松她們本就淡薄的貞操觀念，酒後受孕不會帶來任何選擇壓力。但博學的演化心理學家們可能會反駁說，現代女性的醉酒行為其實隻是人類上萬年來所經曆的意識變化狀态的一種誇張表現。但更有力的質疑，則是針對研究方法的。

　　例如，研究中使用的女性圖片都來自互聯網，這些 “可利用” 特征之間并不都是彼此獨立的，而可能會相互影響。喝得醉醺醺的女性會不會碰巧都打扮得比較漂亮呢？ 因為參加派對時女性通常會精心梳妝，而不愛參加狂歡活動的女孩兒也不太會醉酒，都顯得頭腦比較清醒。 而 “穿緊身衣” 和 “神态輕佻” 這兩項特征之間似乎也有關聯。為了排除五官長相之類因素的影響，研究者應該使用相同的模特來表現這些特征。

　　此外，盡管男性在評價随意性交對象時會降低标準，但即便是最變态、最饑渴、最冷酷無情的男性，也是有他的審美底線的。因此，第一項研究中假設的生理弱勢——過于肥胖或者骨骼發育比例不正常——并不會激起男性的欲望。若是嚴格按照 “性利用假說” 的解釋，長期昏迷或者癡呆的女性在男人眼中應該無比性感才對。真實情況當然不是這樣。從演化論的角度來看，即便是容易得手的女性，也要有起碼的基因常态和生育能力才行。在潛意識中，男性的目标是到處播種而不被撫養子女的責任所束縛，因此他們選擇的性交對象，至少要有撫養後代長大成人的智力和行動能力。

　　總的來說，這些研究發現基本符合所謂的 “性利用假說”，也加深了我們對兩性繁殖策略差異的理解。但是，這些研究并沒有擺脫演化心理學固有的毛病：對數據的解釋都隻是想當然的假設而已。戈茨團隊觀察到的現象也可以不從演化論的角度來解釋。不管如何，這些結果都是不證自明的——男人當然會覺得爛醉如泥、腦袋空空的姑娘最容易搞到手。

　　不過，我們一定要小心自己固有的偏見，男人真的會覺得看起來傻傻的妞更有吸引力嗎？在其他條件都相同的情況下，一個男人會真的認為她們比那些清醒而聰明的姑娘更迷人嗎？你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