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位,我就沒看她哭過,估計我死了她也不會哭。”
這是迷龍對他老婆上官戒慈的調侃,這種調侃中透露着,她被那個年代所逼迫的堅強。
初見上官戒慈,她身上處處彰顯着那種強大而又神色甯靜的氣質;
她就象月光下一片靜靜的湖水,平靜而深遂,柔亮的波光中帶着點兒淡淡地憂傷。
投一塊石子,她會跳起歡快的浪花;吹一陣強風,她也會掀起滔天的波瀾。
再大的苦難,她也會深深的壓在湖底,一陣漣漪之後,又恢複往日的平靜。
炮灰團從緬甸大敗而歸走到邊境時,路邊站着一個白衣女子,牽着一個小男孩兒說“過路的君子,誰能幫我葬了我公公?”一聲聲的呢喃喚醒了迷龍。
于是他做了一口世界上最漂亮的原木棺材,上面覆蓋着還泛露水的枝葉;
“我願意嫁給你”幾個小時後她成了迷龍的老婆。
就這樣,他們成了那個年代最幸福的兩個人。
他和她的相遇一定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所以在那個美麗的林子裡他們才會相遇!就像孟煩了說的,是上官戒慈把迷龍從炮灰們中撿走,并給了他一個家,一個有老婆孩子的家。
婚後她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相夫教子,訓“龍”有方;
她聰慧體貼,在外人面前給足自己的男人面子;她平易近人,是衆兄弟眼中的好大嫂;她善良大度,被孟老爺子象下人被一樣呼來喝去也笑臉相迎從不計較。
她申明大義,男人要上戰場的時候絕不扯他的後腿,隻是在背後默默地支持他,期盼着他能早點回來,給他一個溫暖的懷抱,然後,說着世上最柔情的情話。
迷龍:咱們再要三個兒子,老大叫了雷寶兒是吧,老二叫龍寶兒,老三叫虎寶兒,老四就叫慈寶兒。你要是不樂意,老二就叫慈寶兒那也是好商量。
上官戒慈:那要是女兒呢?
迷龍:我生不出女兒來的,有你一個女的就夠啦!
每次打仗前,她隻有一句明知道無用的叮咛:“不要沖得太往前,那樣算不得對得起弟兄。”
這樣的女子,或許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妻子。
怒江邊上,魂牽夢萦的家已近在咫尺,衆目睽睽之下,上官戒慈一巴掌打醒了被回家的渴望迷得失了魂的迷龍,又一把把他拉進懷裡。
這是第一次,迷龍倒在老婆的懷裡像個孩子一樣放聲痛哭,他不是因為怕死,他是舍不得老婆孩子,舍不得這個家。
但是,戰争年代沒有國,哪有安穩的家!
哭過之後,他頭也不回地跟着龍文章沖上南天門。這個申明大義的女子,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身上,有遠比兒女情長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上官戒慈,人如其名,她溫婉大方,娴雅秀麗,卻又堅韌倔強,面對生活的苦難她默默挺直了脊梁,當她愛的人受到傷害時,會毫不猶豫地露出尖利的鋒芒。
仗打完了,迷龍因為殺了陳大員的侄子而被龍文章槍決。龍文章心裡很愧疚,沒能保住自己的同袍弟兄,龍文章無顔去面對她,但又不得不面對她堅定的眼神,他想去她那裡贖罪,并獲得原諒。
她給龍文章一次次的喝有毒的茶水,龍文章一次次的被救回,為的就是想讓龍文章能夠原諒自己,她明白龍文章是什麼樣的人,所以知道怎麼做。
龍文章在她面前就像《皇帝的新裝》中未穿衣服的皇帝,把他看的剔透;
她也是龍文章唯一心動過的女子。
上官戒慈的善心在亂世中百無一用,卻偏偏能敲開龍文章堅定而又破碎的心。
因為上官戒慈在經曆了那麼多磨難以後才發現了,龍文章不是一個充滿殺戮的人,他也勇敢,也熱血,也想着自己的袍澤弟兄,也想着祖國的美好家園。
不然他不會說:走,我帶你們回家!
不會一次次地說: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所以,上官戒慈最後不但沒有責怪龍文章無法救下迷龍,甚至用那種最能理解龍文章的方式讓他釋懷,讓他走出心裡的魔障。
内心強大如他,在幾千個死人同迷龍的墳前,亦接近崩潰。
内心強大如她,在失去迷龍之後在失去理智中重新找回自我。
迷龍死後,“迷龍老婆”這個稱呼也就消失了,那個堅強的女人開始使用自己的名字,上官戒慈,優雅而又讓人心平氣靜的名字。
她看似深沉、冷漠,但她心裡裝了滿滿的仁慈。她的仁慈不同于小醉,小醉是單純善良。
她的仁慈像寬厚的肩膀,溫暖而又堅定,但又是多變的;
給雷寶兒是母愛和嚴厲,這是一個母親該有的溫烈并濟。
給丈夫迷龍是理解和信任,并且給予一個妻子最大的支持和鼓勵。
給煩了父親是處處忍讓和包容,這是對長輩的尊敬。
上官戒慈,慈不掌兵,但她給了戰争中軍人們以活下去的希望,也給了他們願意慷概赴死最合理的理由,那就是:家、愛人、孩子!
“迷龍,拿出個龍的樣子好嗎?”上官戒慈挺着大肚子埋怨着對懶撒的迷龍說道。
最終,迷龍還是用一大海碗酒換來了一幢夢寐以求的大房子,他們終于有了一個安穩的家。
按童話裡的結局,他們從此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至于小說的結局,我不知道,永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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